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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上丹尊夢醒淚殤 第兩千八百二十六章:舉族搬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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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然而此時卻並冇有什麼好怕的,她穩穩地走著。

要審,由他。

要叱,由他。

要辱,由他。

要棄她於鬨市,要鎖她於危樓,皆由他。

她必有絕地反擊的機會,她也必死死抓住,給他致命一擊。

待到那時,便都由她。

“你定要與我較勁麼?”

身後那人聲音低沉,夾雜著幾分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緒。

風清月皎,這一天星鬥把那人的神情映得纖毫畢現。

可她是一個鮮活的人,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執念。

戰俘的確該死,但若冇有死,兩國停戰便該放還母國。

可他不殺,卻也不放。

“小七。”

那人低低喚道。

她往前走著,冇有回頭,冇有止步,隻當自己不曾聽見。

他若待她有一點好,她也不會跟著良原君踏進扶風的大門高檻。

可惜冇有。

冇有一點好。

零零星星的一點好也全都是假的。

驀地腰間一緊,雙足一空,她被人攔腰抱了起來。

小七厭惡他的觸碰。

她死死抓住那人的手,指甲深深地掐了進去。

她恨不得將他掐死。

把他的手掐掉一層皮。

“公子放手!”

那人愈發收緊了手,不肯放開。

她突然說道,“良原君親手為奴濯足。”

小七知道如何令他嫌惡。

嫌惡了,自然便會鬆手了。

那人身子一僵,此時卻並冇有放開,隻是聲音冷了幾分,“上車,我與你有話說。”

周延年的馬車很快趕了上來,他在此起彼伏的犬吠聲中將她抱上馬車,鮫紗的帷幔在春夜的風裡左右招搖。

這王青蓋車依舊是白日裡的模樣,隻是案上好似多了一雙乾乾淨淨的絲履。

她蜷在一旁,與他所坐之處形成兩個極端。

那人冇有追究濯足的事,隻是平聲問道,“在你眼裡,我隻是暴戾嗜血的人麼?”

小七垂眉不言,難道不是?

同室操戈,誅殺的是自己的父輩兄弟。

動輒征戰,屠戮的是魏國的兵卒百姓。

難道不是?

那人問,“王叔答應給你什麼?”

她想說,“是公子給不了的。”

但她冇有說。

那人又問,“你應了他什麼?”

她覺得悲哀,她想說,“是公子不會應的。”

但低頭咬牙,到底是什麼都冇有說。

良原君能給她的,許瞻給不了。她能應良原君的,許瞻也不會允她應。

她什麼也不說。

既背棄了他,也不去誘導他。

不去誘導,便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。

那人凝眉,許久方道,“所以王叔終究是要反了。”

她捏著袖口,總算啟唇說了一句,“君侯不會做這樣的事。”

馬車裡靜默了好一會兒,那人麵色難看,他大概已經剋製良久,聽了這話終於不願再剋製下去了,“你叫他‘君侯’?”

小七不答。

自然是叫君侯,不然叫什麼。

繼而又想到,好似隻有良原君的人才喚他君侯,外人都是稱他良原君,與許瞻親近的人大多稱其為王叔。

許瞻笑了一聲,“為你濯足,你便信他?”

“那你可想過,到底是什麼樣的人,你見了不過半日,便信得死心塌地?這世上有這樣的人嗎?”

小七垂眉,怎麼不會有?

他不信,他便認為這世上冇有。

他薄唇抿著,麵色鐵青,眼眶卻微微泛了紅,“你不信我,卻信一個謀麵不過半日的人。”

小七駁他,“君侯是好人。”

他怒氣頓起,“魏俘!做不了我的人,也不要做我的敵人!”

“你可聽清了!”

“但若有一日你站在了我的對麵,我會毫不猶疑要你死!”

“便似殺許牧一樣!”

他極少一次說這麼多的話,此時一把將她拽了過來,毫不溫柔地按上短案,旋即扣住脖頸傾身覆下,似猛獸一般啃噬她的唇舌。

他慣是以這種方式罰她。

上一回從宮中出來,亦是因一言不合,那人便將她按在這短案上無休止地責罰。

小七最是憎惡這種責罰。

她不喜歡與人過於親近,因而拚了命去推他、躲他、掐他,他手中的力道微微收緊,捉住她一雙胡亂抓撓的手按在頭頂。

不止如此,發了瘋般還去撕扯她的衣袍。

燕人大多高大結實,尤其他又是人中龍鳳,那身量力道自是能射狼擒虎的。

小七真的生了氣,她掙脫不開那人的束縛,便死死地咬住他的薄唇,片刻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在貝齒之間瀰漫開來。

那人吃痛抬起了頭。

“你敢咬我!”

小七雙眸泛紅,策目切齒,“這世間怎會有公子這樣的人!”

他雙眸微眯,“我是怎樣的人!”

小七抬高了聲音,“不得人心的人!”

那人冷嗤,“有人便夠了,要心乾什麼!”

那人摁住了她,將她足上的棠棣絲履扯下,從視窗遠遠扔了出去,“多此一舉!”

竟會有這般涼薄寡情的人。

竟能說出這般刻薄寡恩的話。

小七一早便知許瞻不是良人,但如今聽了這樣的話依舊是脊骨生寒。

他是天生的暴君。

他的眼裡冇有“仁義”二字。

他若果真做了君王,不會再有魏國的活路,連苟延殘喘的機會都不會再有。

這樣的人不配與沈宴初比,也不配與良原君比。

那人已一把扯開了她腰間的絲絛,幾下便將她的雙手緊緊縛了起來。

小七腹內氣血翻湧,一張鵝蛋臉早已是麵色煞白。

他要乾什麼?

趕車的人不知車內的事,依舊悠悠打著馬往前馳去。

而那人扯開了她的外袍,正要去撕那第二重衣袍。

她突然想起逃亡安邑那一日,那些匪寇便是如此欺辱沈淑人的。

小七知道他要乾什麼了。

她咬牙屈膝狠狠地朝他踢了一腳,趁他愣怔的空當,起身將他重重地往後撞去。

她聽見他在車梁上重重地撞了一下,發出“砰”得一聲響。

她也察覺到有人企圖抓住她裙袍的一角。

但她撞開後門,死了心要往車下跳去,冇有人能抓住她的裙袍。

風清月皎,疏星幾點。

薊城的雞犬吠出驚心動魄的樂章。

她在那一句驚急的“小七!”聲中毫不猶豫地跳下了王青蓋車。

那一刻她隻是想,寧死都不會叫他得逞。

她的雙手被縛,護不住自己的頭顱。

就好似當初從轅門落下時,她也護不住自己的頭顱。

她聽見自己的腦袋與青石地麵轟然相撞,繼而整個世界都清淨了下來。

聽不見雞鳴,聽不見犬聲,也聽不見那十六隻馬蹄的嘚嘚聲。

額上有滾熱的血正在緩緩淌下來,淌進了她的眼裡。

她在一片血色中看見王青蓋車霍然一停,繼而有人跳了下來,那月白色的緞袍在風裡翻飛,漸行漸近。

那人瞳孔散亂,血色儘失。

必是她看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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